“媽媽我都懵了,學過的東西試卷上都沒有出!”雖然已經過去半個月,李悅兒仍然清楚地記得自己參加過那場“小升初”考試後被傷害的感受. 李悅兒生活在河南鄭州,今年“小升初”.不久前,她參加了一所民辦學校的招生考試,試卷中“博物館套餐”和“小魚兒與花無缺”等題型,都是李悅兒完全沒看過的知識. 李悅兒參加的這次考試,後來被很多家長發到微博和朋友圈中,質疑這種連家長都茫然的試卷是不是在“難為”孩子. 其實,被“難為”的孩子不僅在鄭州,“難為”孩子的也絕不僅是這樣一次考試. 當不少孩子和家長終於熬過了小升初的糾結和煎熬,以為可以利用暑假好好放松的時候,他們迎來的卻是一個“假暑假”,因為這是一個比上學還要繁忙的暑假. “我們是6月20日離校的,出去玩了一個星期之後,便迎來了補習培訓,一直要到8月20日,每天從早上9點開始上課一直到晚上8點.”江蘇省的一位小升初孩子家長魯女士說,“為了能讓孩子的體力跟得上,我又給孩子報了遊泳班,早晨可以鍛煉一到兩個小時.這樣,孩子每天清晨6點多出門,結束的時候已經晚上8點了,沒有一點兒喘息的機會.這就是我們當地典型的地獄式暑假.” 初一分班考達到初三的難度小學畢業生從早學到晚 其實有不少家長與魯女士類似,本來對這個暑假有很多期待,但是,突然發現身邊很多孩子都在緊張地備考. 比如北京的孫女士.由香港科技園主辦的「全城橋王挑戰賽」(CityChallenge)昨日舉行頒獎典禮,公佈比賽結果.中學組的冠軍由德蘭中學的中一女生樊沚津憑著她設計的「可發聲發亮的柺杖」奪得,同時得到一部航拍機及「起動基金」港幣8000元. 孫女士6月底帶著兒子到了北非,開始了期待已久的畢業旅遊.但是,僅僅一周後便提前結束了行程,“中學通知報到時間,什么也沒說,但是讓孩子帶文具,顯然是要考試呀,其他孩子早開始准備了,我們只能回去‘備戰’.”孫女士說. 孫女士所說的考試是一些中學對新初一學生進行的分班考試.通過考試,成績好的學生就會被分到“實驗班”,成績一般的孩子就會進入“普通班”.“大家都說,實驗班配備的老師和講課進度都跟普通班不同.”孫女士說. 河北石家莊的大壯,今年也是“小升初”大軍的一員,正在馬不停蹄地輾轉於考試與訓練班中:6月26日結束小學期末考試,6月27日到7月9日進入培訓班集訓刷題,7月10日到15日參加報考的初中組織的夏令營,在夏令營中完成分班考試. 大壯的媽媽章霞介紹,如果能考入“尖刀班”,不僅學的內容可能跟其他班不一樣,而且還能免除所有學費(大壯即將進入的中學是一所民辦學校).“分班考選的大多是提前修讀過初中知識的‘牛娃’,這正是‘尖刀班’的目標對象.”章女士說. 越來越多的孩子為分班考備戰,分班考的難度也在逐漸加大.大壯所在的培訓班每節課都會給孩子們准備一套往年各學校的“分班考真題卷”.“大壯刷過的一套英語題特別難,據老師說已經達到‘初三易錯題’的難度.”章霞說,“我一個教英語的朋友說,把那套題刷完了,中考也就差不多了.” 雖然教育管理部門多次強調,義務教育階段學校不能以任何名義按層次設重點班、特色班、實驗班,但是,學校分班的情況依然普遍存在.不讓分班,分班考自然也是不被允許的.因此,分班考雖然存在,但是存在得相當神秘:學校的通知不會出現“分班考”字眼,也不會早早告知小升初的孩子們哪天進行分班考.所以,很多孩子只能漫無目的地准備著,培訓班報了一期又一期. 北京的小學畢業生李嘉,6月中旬之後就跟學校請了假,全力備戰分班考.家長先給他報了一個10天的奧數班,結束之後又在一個機構報了語數外三科的“分班考”培訓班,同時在另外一個以語文見長的機構再報了一個語文的提高班,這樣,李嘉每天第一節課是早上9:30,上完最後一節課是晚上8:30. “求求你分班考快來吧,否則我就掛了.”已經堅持了很久的李嘉每天在小學的同學群裏倒苦水. 從小學到初中從快樂到應試小學到初中隔著的是鴻溝?德蘭中學banding與成績以外,學生對團結精神及學校歸屬感亦十分重視.德蘭中學一班中六畢業生最近重新製作近期爆紅的女神團MV,在學校不同場景大跳熱舞,在畢業之際與同學留下最青春難忘回憶,更被網民大讚夠青春熱血,非常羨慕! “除了分班考,我們還報了初一先修課,”章霞說,“這就沒有分班考的班那么辛苦了,語數外三科,每天一個下午.” 確實,很多小升初孩子的暑假並不全被分班考占用了,很多孩子還會用暑假提前學習初一課程. 為什么一定要提前學呢? “孩子在小學的時候學習完全沒有壓力,沒有升學考試,學校平時考試也沒有排名,每個孩子都以為自己學得很好,到了初中有了中考的壓力,孩子不提前適應肯定不行.”北京的家長王先生說. 王先生的話在一位初一班主任那裏得到了印證. 宋老師3年前研究生畢業,在北京一所中學任初一年級的班主任,“我這一年沒幹別的,光教學生習慣了,不少學生連記作業都不會,有些學生經常不寫作業,跟父母出去聚餐都能成為不寫作業的理由.”宋老師說. 應試教育與素質教育之爭在教育界由來已久,經過多年的改革,素質教育的理念已經深入人心,但是不少“過來人”卻說,“其實,素質教育僅僅存在於小學.” “我兒子小學幾乎沒有上過課外班,但是從上中學那天起我就後悔了.”江蘇的錢盛先生說.錢先生本科、碩士、博士所學的專業都與教育學、心理學相關,一直秉承素質教育的理念,整個小學階段都讓孩子在輕松快樂的氣氛中度過.“但是自從上了初中,中考似乎一下到了眼前,我們這裏考高中比考大學都難,中考的淘汰率很高,不誇張地說壓力真的像山一樣湧來了.”於是,從初一開始錢盛給兒子報了語數外三科加上物理課外輔導,而且每一課都是“一對一”.孩子的時間全部用來學習,家長的錢袋子也在快速縮水,一家人壓力都很大,小學時候家中“母慈子孝”的氣氛完全沒了蹤影,經常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彼此爆發爭吵,“早知應試壓力如此排山倒海,我絕對不會讓兒子小學一直傻傻地快樂,應該把壓力分散一下.”錢盛說. 在很多家長眼中小學和初中之間似乎隔著的絕不僅是一個暑假而是一條鴻溝.“我們周圍有的孩子在強壓之下整個暑假僅剩下了9天,小學的快樂學習、素質教育一下消失了.”章霞說. 中國的家長對孩子的學習一向從不馬虎,當家長們發現了小學到初中這道鴻溝後,就會想辦法來填補. 章霞介紹,他們報考同一學校的家長建了一個“小升初夏令營”的微信群.中考放榜後,群裏的家長們紛紛化身“福爾摩斯”,根據每個學校考上600分的人數推斷出今年中考的學校排名.家長們要對石家莊的各個初中做到“心裏有數”,平日裏,家長們在群裏討論最多的是初一生物、曆史、地理上下冊課本的購買方式.“能借的都借完了,沒借到的就靠買.”章霞說. 難題會做簡單題出錯“機械式刷題”存在後遺症相信不少已離開學校的人都會認同中學時的熱血青春回憶比banding重要,德蘭中學banding的中六生於是在中學LastDay當日拍攝一段青春歌舞MVcover<到此一遊>,上載後立即獲得網民的認同,更令人慨嘆「大左會發覺比起成績,回憶更重要」. 小升初的焦慮必然會向下傳導. 浙江家長王佳琳的兒子今年9月即將上六年級,前兩天她剛剛去學校開了家長會,“學校請了杭州知名民辦學校的語數英科老師來傳授初中學習.說直白點,就是給家長們講小學如何為中考做准備.”王佳琳說,“完全以分數為導向,以中考為目標,3年下來再有靈性的孩子也壓扁了.” 雖然王佳琳對這種提前學的行為很不贊同,但是,壓力還是來了:“別人都開始准備了,我們一點兒不准備肯定會吃虧呀!” 確實,有人已經吃虧了. 北京的家長付先生吐槽,今年小升初想選海澱區一所著名的中學,結果因為孩子小學期間沒有奧數杯賽的成績,最終連考試的機會都沒有得到. 這種“血淋淋”的例子必然會被“廣為傳頌”,於是,越來越多的孩子進入提前准備的大軍. 然而這種提前學、瘋狂的刷題在給孩子帶來機會的同時,也在默默地傷害著孩子. 甘肅一位開輔導班的魏先生介紹了他們的“提前學”的授課方式:比如針對初一數學,先把小學的重點難點全部梳理一遍,再以授課的方式幫助學生預習初中的知識.“我們並不把知識點給學生講透,只是給他們普及初中的難度.如果講通了,學生上初中後會出現‘不聽講’的情況,打亂正常上課的節奏”. 魏先生所說的情況不知是否具有足夠的代表性,但是培訓班經常“不重過程只重結果、讓學生死記解題步驟”的刷題模式確實十分普遍. 而這種機械刷題模式的後遺症已經在學生身上顯現了. 北京一位小學三年級學生家長栗女士介紹,這次期末複習時老師出了一道數學題:小明從家到學校距離兩公裏,小明走出一公裏後發現有東西忘拿了便回家去取,然後再去學校,問小明一共走了多少公裏. “這種題型老師之前也講過,但是稍微換了換,全班80%的人都做錯了,很多孩子都在外面學著奧數,難道難題會做了,簡單的題就不會做了?”栗女士說. 比如這道題:骨笛中不同音高之間的關系很接近我國春秋時期著名的三分損益律,根據給出的相關步驟,推出“羽”的頻率是“宮”的多少倍?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專家表示,這種考試模式才是發展方向,而不再是原來的那種簡單把課本知識遷移到試卷上的淺顯題目. “采用刷題為主的教學,我們晚上8點就能下班,但如果要培育學生解題的意識,那可能就得10點才能下班”.魏先生說,有些教育理想的人還是願意用第二種方式培養孩子,但是,現在的教育生態似乎已經讓深陷其中的人無暇討論教育方式的對錯了.正像章霞所說,“我深知身邊的教育環境已經出現問題,卻也只能被各種培訓班的浪潮裹挾著向前走.”因為,學校的高門檻,再加上家長的恐慌,已經成了學生身上卸不下的“擔子”.不繼續就會被落下,即使有可能是短時間內的落後,又有哪位家長能心甘情願看著孩子落後呢?文章轉自:http://www.edu.cn/edu/ji_chu/ji_jiao_zhuan_ti/sq/201807/t20180716_1617071.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