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發現你的存在,是驗孕棒上的兩條線,驚訝、緊張、興奮的情緒混雜,那時候還不理解成為媽媽後的人生,只知道要保護你,要給你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周圍的聲音,不停地告訴我應該如何,該吃甚麼,該買甚麼,我有些迷惘,第一次發現,我的人生似乎不是自己可以掌控. 我認真的研究吃什麼對你最好,該為你準備那些禮物,好迎接健康的你來到世界. 你越來越重,我的行動越來越困難,腰痛、水腫、頻尿、失眠這些不曾出現的症狀都爬到我身上,負擔著你,負擔著身體的不適,經常性的孕吐與妊娠糖尿的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我的身體也並非自己可以掌控. 雖說漫長,但也眨眼及至,你在我肚子裡暫居了近三百個日子,在某個你預定的時刻,用響亮的哭聲跟我說嗨. 媽媽的人生,正式跟以前不同. 手機鬧鐘不是為了上班而訂,而是為了每一次的夜間擠奶而訂,怕你喝不飽,不長肉,黃疸指數退不了,媽媽只能化身成一頭乳獸. 脹奶痛,塞奶痛,是泌乳過多的困擾,睡不飽,奶不夠,是不停自責的憂鬱,所有的重擔一下落在我的身上,憂鬱也悄悄找上我. 每個夜晚,我會獨自落淚,自責自己不是個好媽媽,因為我對你的哭鬧束手無策,我不懂你的需求,但是枕邊人只會呼呼大睡,雖然我知道新手爸爸已經盡力,但是難免抱怨. 唯一的欣慰,是看到你滿足的喝完奶,打個哈欠沈沈睡去,我把食指伸進你緊握的小拳頭,希望你一輩子都會牽著我. 你長大了,你會翻身了,你會坐了,你會爬了,你開始學走了,每一刻我都牢牢記在腦海裡. 嗯,我是媽媽,我的人生不同了. 產後落髮,身材走樣,我認不出鏡子裡的自己,看著沒有孩子的朋友,在Fb和IG上曬美食,曬出遊照,我也懷念年輕時的自由自在. 但是我的生活是你,是奶瓶、尿布、副食品,我是你二十四小時待命的護衛,你還太小,我必須要用生命保護你,如同你還在我肚子裡一樣,我們是生命共同體. 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我把所有柔軟都給你,只等待一句千金不換的最愛媽媽. 所以,我忘了我自己,忘了本來的人生規劃,因為你還太小太小,我不能做自己,即使我恢復了身材,卻回不去沒你的日子,也不想回去沒你的日子. 成為媽媽後的人生,僅是,留給最無邪靈魂歸屬. 我可以為了你,改變我所有的夢想與道路,不求回報,只想永遠看你為我展現最真心的笑容與擁抱. 我決定,給你,我的十年,換你一輩子的從容. 不求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