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撰文=羅之盈謙和儒雅的文化觀察家野島剛,有著日式帥大叔的內斂氣質,眼神裡總是滿滿睿智與笑意,駐台多年,說著一口極為流利中文的他,只有在語句結尾的日式感嘆中,讓人察覺到他其實是正港日本人,「台灣算是個早餐先進國了,我剛來台灣時很開心,哇,竟然有這麼多早餐,真是幸福滿滿」,野島剛微笑地說.早餐是野島剛最為注重的一餐作為一位力行「晨寫」的自律型寫字人,每當人們還在被窩裡的清晨6點,野島剛就已經起床準備接下來7點~12點的工作,因為深怕長達5個小時的寫作時間會餓,導致注意力下降,所以野島剛特別重視早餐,好不好吃、滿不滿足、甚至是和早餐店老闆的互動,不僅影響那天能不能過得開心,也決定了那天的文思靈感.美而美類型的鮪魚蛋餅,因為鮪魚醬有水分加上一點美乃滋,捲起來之後有種融化的感覺,像是一種Sauce（醬汁）,再加上醬油膏、辣椒,三種Sauce達到很好的默契.野島剛形容,他的寫作日常多半是從樓下早餐店開始,每天從幾句熟悉而不打擾的問候開啟,老闆知道他只吃鮪魚蛋餅,知道他愛喝豆漿,十年如一日,一切都像老朋友那般親切與熟悉,野島剛沉浸地說：「這種關係,恩,該是怎麼說?就是一種鮪魚蛋餅連結的友情吧,通過飲食、自己吃的東西、跟老闆的那些互動,讓我感覺到台灣是真的有人情味的地方啊」.人情味蘊藏的小確幸走訪過世界各地,野島剛總是不自覺地運用記者直覺,探幽一事一物背後的文化風情,一湯一飯的巧妙腔調.他舉例台灣飯糰,雖然日本也有飯糰,不過餡料大不相同,日本飯糰主要是梅乾、鮭魚或是醬油海帶,但台灣飯糰餡料就多了,肉鬆、油條、蘿蔔乾等.「但主要還是溫度上的差異,」野島剛笑彎了眼說著,日本飯糰本來是當作外出方便食用的便當,所以冷的才對,「不過台灣飯糰都是熱呼呼,那些米飯、紫米或者五穀米,都是熱呼呼的啊」,他形容橄欖形狀的台灣飯糰在手心裡的溫度,語氣滿是滿足,一如他所喜愛的台灣人情味、台灣小確幸.Q：日本人的早晨都吃什麼樣的餐點?西式比較多,當然也有和式早餐,只是準備比較麻煩,有些大一點的家庭,然後老公小孩都比較願意吃,就會有和式早餐,不過大多數、包括我在內,就比較會選擇西式早餐,就是烤麵包,然後簡單蔬果.像是我這樣60年代70年代出生的人,基本上都是吃西式早餐長大,我小的時候,比起日式料理比較喜歡西式料理,大概都是烤片吐司,抹上果醬或奶油,再煎顆蛋一起吃,我以前非常喜歡柑橘果醬,每次都抹很多很多在吐司上,多到被我媽媽罵（笑）.Q：最喜歡吃的台灣早餐?我很喜歡在豆漿店吃早餐,每次吃覺得幸福滿滿.吃的東西一直以來都是一樣的,夏天就是冰豆漿跟蛋餅,冬天就是熱豆漿跟蛋餅,有時心血來潮會吃個油條,但是隨著年歲增長,已經無法像以前一樣大口地啃油條（感嘆）.豆漿的話,我覺得這絕對是不可取代的台灣早餐,雖然日本便利商店有賣豆漿,不過感覺比較工業品,台灣豆漿不一樣,尤其是老店煮出來的那個大豆味道、那個燒焦味,很難在日本嚐到的.而且台灣有鹹豆漿,很有意思,而且又好吃,這個顛覆日本人價值觀了.Q：這是您平時最常吃的早餐嗎?如果說常吃的話,主要是家裡附近美而美類型的鮪魚蛋餅,因為鮪魚醬有水分加上一點美乃滋,捲起來之後有種融化的感覺,像是一種Sauce（醬汁）,再加上醬油膏、辣椒,三種Sauce達到很好的默契.而且這位婆婆做了十年早餐店,她做的鮪魚蛋餅味道從來沒變過,每次我到店裡點餐,我都會說：「一份鮪魚蛋餅」,她一定會問：「要辣椒嗎」,然後我就會回「要」,這個互動對我來說是個很特別的記憶.Q：這樣的點餐情境,對台灣人來說再正常不過了,對您來說為何這麼特別?因為這樣子的早餐店互動,在現在的日本很少看到,甚至絕對不會有.其實日本不太盛行在外面吃早餐,就算有也只是在咖啡廳點個「咖啡加吐司」而已,基本上已經是準備好的餐點,沒什麼必要跟老闆互動或者聊天,聯繫彼此的那些對話是完全沒有的,但在台灣,如果你是常客,老闆會跟你打招呼、說早安你好,然後關於餐點的作法,一些味道或者煮菜的方法,也都可以隨意提出來,所以很特別.Q：您覺得什麼是台灣的早餐文化?我總覺得台灣是一個讓人感覺到更多幸福的地方,就是大家說的「小確幸」,這個詞其實是我們日本人發明的,村上春樹在作品裡面提到,但我們現在在日本反而比較不容易找到小確幸的感覺,包括那些早餐的一點點互動,或者是一碗熱乎乎豆漿的味道.雖然說台灣跟日本表面上很像,都是自由發達的國家,但是裡面的人情味或者是保留老文化的部分,可能日本有些放棄得比較早,但在台灣的話還可以看到多一點,所以我在台灣反倒比較有機會感覺到那些小確幸.野島剛資深媒體人,作家,1968年生.曾任職朝日新聞社,報導兩岸三地的政治、外交、文化等多面向議題,2016年開始成為自由撰稿人,在<蘋果日報>、<天下雜誌>、<報導者>、<轉角國際>等媒體設有專欄,著有<野島剛漫遊世界食考學>、<兩個故宮的離合>、<原來,這才是日本>等書.2018年榮獲台灣卓越新聞獎,創下史上首次外國人獲獎的紀錄.﹝本專題與2020臺北文創記憶中心共同製作﹞審稿編輯：童儀展、林玉婷延伸閱讀▶古早味蛋餅和現代酥脆蛋餅為何口感不一樣?▶早餐吃蛋餅油條最對味!VERSE創辦人張鐵志最鍾情的早餐▶90秒送出美味超快餐!早安美芝城如何創造便利的精緻流水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