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們對於阿乖的教養態度多半是採溫和的方式,尤其是在2010年中和老爺聽了一場人本的講座後,更是如此,雖然自覺對阿乖的禮貌、行為與規矩的管教算是有原則的嚴厲,但在最生氣時,只是請他去面璧思過,那已經是美岱子家最大的懲罰了.生氣他的所作所為,卻又謹記著不要在盛怒下謾罵,就怕一個不小心會傷了小孩的心靈,所以選擇以「面壁思過」避開言語上的傷害.阿乖從小就知道被罰去面壁思過,就是爸爸媽媽非常生氣.有時候我們會在一旁說著為什麼要處罰他,有時候會要他自己想清楚做錯了什麼,更多時候是什麼都不說,嚴厲的眼神透露出的憤怒,讓阿乖噤若寒蟬,乖乖的貼著牆壁站,他說他不喜歡我們處罰他去「面壁思過」,因為那限制了他的自由,越是對他有所限制的處罰,才會讓他更懂得去體認錯誤.有一陣子我對阿乖的態度、行為很不耐,不知道是因為懷孕體內荷爾蒙改變,還是產後要照顧Jolin的焦躁影響,總之,就是很沒有耐心,看什麼都覺得很不順眼,阿乖甚至還說我是愛生氣的媽媽.聽到他這麼說,讓我揪了下,同樣的事情,卻有兩種不同的處理態度,雖然他還是某程度上的「違規」行為,我對他的包容性卻已明顯不足.這個月初,老爺休假,理當是有了替換的人手該是要輕鬆些的,偏偏又是反覆的電視問題上演,也埋下了我情緒爆發的導火線.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晚間阿乖和老爺用完晚餐後就到樓上去了,阿咪與Tina接著也上樓和阿乖一起玩樂著,我安撫好Jolin後就是去澡間清洗,一切都按著平日的步調進行著.若是阿乖與Tina表姐妹一起玩著玩具或遊戲,那麼依舊是會按著平日的情景繼續著.但就在我清洗後上樓時,客廳裏呈現兩種畫面,一是Tina姐妹在客廳裡玩著玩具,另一是阿乖與老爺坐在電腦桌前看著影片.不是放假日看影片,以阿乖的年紀,我是不開放的,加上阿乖有些微的散光,讓我更嚴謹看待阿乖接觸3C的狀況,但讓我心頭竄出火苗的火種是老爺又給阿乖看不符合他的年紀該理解、認識的軍事、武力、戰機...等影片,這是強迫小孩提早進入成人的世界,在他還懵懂的年紀就灌輸他軍事領域的概念,談什麼垂直發射系統,這算什麼呢?是要他以後當五星上將嗎?不管是看電視,還是節目內容的問題,從阿乖出生到現在都五歲了,我和老爺還是沒有共識.就算討論過千百遍,也爭執吵鬧過幾百回,就算老爺事後認同我的觀念也承諾不再隨意播放電視、影片,真遇上時機,曾經說過的、承諾過的通通煙消雲散.我真的是氣壞了,火在心中燒.阿乖看了我的臉色,乖乖的離開電腦桌加入Tina姐妹.我端坐著,試圖讓自己的火怒的情緒平復,這時老妹準備要回家了,便喚了Tina姐妹準備；玩具不玩了就是要收拾,若是不收拾就跑人下回就沒得玩,這是我立下的原則,小朋友們也知道,阿乖與Tina姐妹開始動手收拾玩具.若是三位小朋友可以平和的一起收拾,那麼就不會有接下來的爆發的悲慘事件.阿乖與阿咪,這兩個差了二個半月的玩伴,既會爭執也會關懷對方,這一晚,他們在我的眼前上演爭執戲碼,就為了兩個人都想要收拼圖積木（通常他們都是一人負責收拾一項玩具）,我出聲要他們各退讓一步,他們不肯依舊爭搶著,好不容易要平熄的火苗又開始悶燒,讓火強強滾的是--爭輸的阿咪放聲嘶喊,那哭聲衝破我的底限,火山終是爆發了.我起身走到他們兩人的面前,抽起爭執的物品,再各自抓起兩小的左手,攤開他們掌心,狠狠的、用力的,打了阿乖的手心、再打阿咪的手心,反覆著.第一下打下去,阿乖的表情有些震驚而愣住,在他還不及反應的時候我又打了第二下,這時的他開始有些微微的害怕了,打了他第三下,我在他驚恐的眼睛裡看見憤怒的自己,他的眼神不是受驚的小兔子,而是被虐待的那種惶恐.他的眼神當下澆熄我的憤怒,我在心中問自己--究竟是在做些什麼?雖是嚴厲卻也捧在心上呵護了五年的心頭肉,這一刻我怎麼就像是失去理智的潑婦,使勁的發洩怒火,讓小孩一刻間掉到煉域裡受苦!理智回來,放下屠手,聽到自己的聲音問著阿乖-會痛嗎?他點頭,我想也是,打人的手心都麻了,感覺不是自己的手,他若不覺痛,問題就大了.讓他們繼續未完成的收拾工作後,我抱著阿乖,攤開他的掌心,紅紅的,揉揉他的掌心,承認自己的錯誤對他說：「對不起,媽咪不該這樣打你的,你算是被我遷怒到的受害者.」阿乖似懂非懂,還有些懵懵的表情,我問他：「手心還會痛嗎?」「還會,還有一點點痛.」他這麼回答我,我的心微微的發疼著說：「媽咪打了你,我的心還有我的手也好痛!媽咪和你說過,你是哥哥,有時候就是多讓弟弟妹妹一些,雖然這樣是有些小委屈了,等弟弟妹妹長大了、更懂事了也會尊重你是哥哥；若是你不想委屈自己,那麼解決問題的方式絕對不會是動手,也不會是爭搶.雖然動手打了你是媽咪的錯,但是你要好好想想自己的行為對不對,媽咪好愛你,希望你會懂得媽咪.」這些話也不知道阿乖聽進去多少,同樣的道理總是反覆提醒著,盼阿唸阿等著的就是希望他會懂得的那一天.緊緊擁著他,親吻他,然後我牽起他的手一起到房間,開始他的睡前閱讀.這件事情是我失態了,有的家庭並不以為「打罵小孩」的管教行為有何不妥,老實說,我也不認為有何不妥,適度的管教都是可以的,我們也都是這樣成長過來的,只是大人真不該把自己的情緒帶到小孩的教養中,我記錄是因為阿乖受傷的眼神深深烙印在心頭,我得引以為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