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幼兒園的那天 養小孩的過程中,我常常以淚洗面.老公在國外留學,我住在婆家,一面要養年幼的小孩,一面要上班,會流淚也是理所當然的.那段日子,生活就像鐵刷一樣糾成一團,既要賺錢,又要養小孩、照顧家庭,我沒有一項是徹底做好的. 幫忙照顧小孩的婆婆老是把「這簡直是沒有鐵條的監獄生活」掛在嘴上,我每次聽了都很良心不安.我知道婆婆很累,也感到很愧疚,但是聽到這種話還是會莫名不開心.「妳的兒子自己養」,也是我每天會聽到的其中一句話.眼睛因為生氣,瞪得像比目魚；身材因為壓力而發胖,如凍明太魚；皮膚因為保養不當,像乾黃魚……真怕有人記得我當時的那副模樣.猶記去魚店時,我總是嘆著氣,一邊看著魚一邊心想：「這是我!那也是我!」 那時候,我讀了孔枝泳的小說<像犀牛獨角一樣隻身前行>,哭到喉嚨沙啞.書中獨自養育小孩,又得擔心生計的女人問：「有沒有什麼工作是可以邊養小孩邊做的?」 沒有,書裡是這麼說的. 「有沒有什麼工作是可以邊養小孩邊做的?」我也問過周遊世界的空姐三妹一模一樣的問題. 「怎麼會沒有?當然有嘍!」 「是嗎?真的嗎?是什麼?」 「貼娃娃眼睛之類的啊!這樣一來,家裡有很多娃娃,不只小孩開心,又能賺錢.妳說是不是?」 「謝謝妳啊!還真是幫了我大忙!」 最後我選擇的方法是送去幼兒園.雖然他連話都說不清楚、還在包尿布,也才剛學會走路……很多方面都讓我放不下心,但是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好不容易選了一家市立幼兒園,送他去上課的第一天,那景象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因為需要適應期,幼兒園說先讓小孩待一個小時就可以來接他了.然而,當我牽著他的手進去時,他似乎察覺到了,瞳孔開始不停閃爍,緊緊黏在我的腿上,怎麼也不願分開.我先是試著哄他,最後只能像撥蟲子一樣把他撥開,哭著轉身離開. 那一小時,我靠在幼兒園大門旁的柱子屏息哭泣,兒子則維持在操場上滾來滾去的狀態,說什麼也不肯進去,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媽媽!媽媽!」哭聲之大,彷彿迴盪整個社區.連哄帶騙的老師或許也累了吧,最後乾脆放任他哭.當時我靠在牆上偷偷哭泣的樣子,應該很像拋下孩子逃走的媽媽,精湛演技足以演出一部電影. 一個小時後,我又重新走進那扇門,滿身是汗的兒子哭著跑向我,一邊喊著：「媽媽!」 我想,這堪稱熾熱重逢的最佳寫照吧. 「馬......麻,討厭!」 是啊!兒子,媽媽也討厭自己. 兒子抱著我的脖子,不停地說：「我討厭媽媽!」但我沒有回他話,只是哭著心想：「可惡,活著真是太折磨人了!」根本沒有能力安慰他. 就這樣他哭,我也哭,每天早上都像在拍電視劇一樣,讓人筋疲力竭.一直到他終於不哭,肯乖乖地去上幼兒園,總共花了三個多月.不過,雖然好不容易適應了,他還是會耍賴,每次穿上黃色衣服、背上黃色包包以後都會說： 「我不要去!我不去!」 雖然現在回想起來,那不過是人生的必經過程之一,但我當時真的非常絕望和自責.現在,或許也有別的媽媽正在經歷這段時期,跟我一樣靠在牆壁上,咬著手哭泣.我想告訴妳們：「沒關係,一切都會結束的,這段苦澀的時光很快就會過去了.」 Says&Think若過於擔心未來與現在,人生便沒有活下去的價值.──威廉‧薩默塞特‧毛姆該怎麼養小孩?怎麼做才是正確的?養育孩子時,我每天都在擔憂中度過,也無數次下定決心,如果還要再生小孩,那我絕不工作；如果要繼續工作,就絕不生小孩.之所以會產生這種想法,是因為我不希望把小孩養成一個對未來感到不安的人.而且,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有沒有扮演好「媽媽」的角色,也不確定孩子是否好好成長,因此總是折磨著自己.這份決心,可以算是貫徹了,因為我現在仍在工作,也沒有生第二個孩子.等孩子長大成人,我才發現其實不用過於操心.這個世界雖然混亂,令人無法放心,但總不能每天都戰戰兢兢、坐立不安吧?事實上,孩子的成長往往比我們想像的順利.只要抱持信任,相信他們一切都會很好,他們就會長得更好.就學英雄們的母親養育孩子吧! 我結束了與兒子的戀愛關係作者： 金秀炅每個人都必須從關係獨立出來,才會幸福! ﹝大田出版；本文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